承霖的部落格

江阿姨

江阿姨要我写一篇文章纪念她,我觉得很好玩:一者从高中毕业以后没有再写过记人的文章(其实估计初中后就没写过了),二者人还在这却真真是两年的不相见,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开一个头,只好玩地乱写。因为一直觉得记不住的事情就是没有,加之自己的忘性确实太大,所以本文杜撰为主,记忆为辅。又这个时代没有离别,那我就重新造一个“她”来思念:

以上写于中华人民共和国四月三十号,至重新动笔已一月有余,遂做个引子。


小林在念书时候爱和根哥打游戏,也时常收到老王的游戏邀请。对别的事情其实没有太关心。嗳,横在面前的是旧人新的聊天框,记忆里的无论如何是昔日里的旧人,几个无业游民!这其间好像便增了无限的乐趣,设想遥远的午后又遇到 阿水,于是乎笑。

那么阿水是谁呢?来得一个唐突,却极容易答覆,有了那一个“她”便答覆了一半,在小林的记忆里是熟得忘记了的一位翠翠,而一天之中便能在他的瞳孔里长大了,那么好看的一个三姑娘。究竟有一点不自首肯,心之波流有如逝者,哪里有一个截得断的波说这是在那里推澜?于是开始地——

蟪蛄不知春秋


阿水的样子很不坏。印象里其实一个无着落。大概近乎清水惊蜓,游于绿竹的美之中,一叶下来便是天下春了。春眠不觉晓,眼见的开始是阿水的头发林,教人疑心子美诗一点不贴切。小林见过阿水披发的样子,站在那里就要立刻得的一棵细柳,因为她的头发拖得快近地,笑说要引她到高山上去挂发,教她的头发成了人间的瀑布。细想又很糟糕,岂不是怒发冲天不好看了 教阿水高歌当泣,忙说窗外的树好,顺手摇了摇进教室的那树,飒飒的一响要在眼波里晕开想象中的泪水。这是要讲阿水的“那扇窗”了:清彻,一如桃花潭水,声响是没有声响,而桃花不能躲避它的红。而后是一闪一闪亮晶晶,接着🦊也来了,玫瑰就起来了,轻红就弗花脸了。这是讲再看阿水的脸就要红起来。


阿水讲话不太好听,这是可以被轻松论证的:

  1. 我认为她讲话不好听

  2. 我认识的人认为她讲话不好听

    这两点都难以证明。小林倒倾向于这样认为,因为这是生平第一次听见有人在他面前说

“欸,你怎么变丑了?”

霎时间是天雷阵阵,山崩地裂,海枯石烂,风雨如晦而又立刻万籁俱静去。似乎说得在理! 便不再理会,栽我的瞌睡去。人总有一个留纪念的意思。所以庄周一派的旷达,总不能说是近人情。泰哥尔《飞鸟集》有一章云,

愿生者有那不朽的爱,死者有那不朽的名

将此意说得最有情趣,令人觉得人生可敬可爱。中国读书人的生活总是那么的干燥无味:动不动以好名不好名来品评人,其实名是啥物事?好名又是啥物事?本着朴实的感情,好名怎么算得一件不好的事呢?生平或者身后留得好的名声,不正同我们愿被人怀念着是一样的心事么?人生虽短,令名则长,大丈夫真是被应该留丑百世。看官,不要把自己也骗到了。

所以阿水讲话究竟好不好听呢?在小林这里是不好听的。


阿水的字我从来没见过,想象中是很娟秀的一笔字,正如其人。

阿水总不爱收拾。这与小林的想象、大众所熟知的印象都是迥乎不同的。清早起来没有机会得知她如何拾掇自己的头发林,可对于摆在书桌上的东西却是一清二楚,只是一个“乱”字倒显得她的桌子简单了。练习册和课本的堆叠无论如今称不上艺术,不然她自己也不会发出 “欸,我的书呢?” 那间教室里的学生爱把自己的东西丢在靠窗的角落,所以小林分不清来窗边的人是远眺波特莱尔的诗歌还是趁机来看他;但对阿水,无疑是来寻那多半不在此的课本。可惜课本不是某人的手表,会说“我在这里” 嗳,两件事均忍俊。课本之外的关系小林与阿水就没有什么交集了,不存在的逗她玩,不存在的问点题,不存在的闲聊以及不存在的送别。


此去经年,应是良辰好景虚设。便纵有千种风情,更与何人说?

进房小小的硬床,灯光慢慢移动,阿水不觉很清新,她没有答话,静得很。灯光无助于老师之爱,少女的心又不能自己燃起来——真是随风潜入夜。打着台灯写作业,此时纷白的墙算是最白,除外只有她一人的面孔,头发则是黑而乱了。闭眼便看见河边的鹭鸶,碧水白沙之间阿水在青天下面静得像一根羽毛。浑然不觉安军一门闩把月光都闩出去了。月亮隐在云里去了,阿水也就睡下。

清早醒来是作业梦里的事了,后面的事情就是她的名字现在几乎没有念出口过了。谈天也是我的一个同学,这实在是一位可爱的姑娘。她对于小儿女是那样富于同情心,她自己分明就是一位小女孩咧:实验报告不给她看,便哭了,多么新鲜的眼泪!真的,真的她是自在的,所谓生香真色人难学也。什么时候会大家闺秀呢,期待那个霁雪夜了。


“且听下回分解”

这一拍把人的诗思给笑没了。两个山上风马牛不相及,我分明见过她长大的模样:王岚样,不是吗?山上的岁月同我们的不一个样子,这一点且看今日月亮湖盛开的不知名紫色小花,而这篇文章并非为阿水做一个信史或是传记云云,看官也就不要刻意考究。小林与王岚的初相识是在初中的历史公开课上,也有可能是一九年五月五号的下午。小林踌躇不敢答,不晓得说谁,年过十五而依然含羞。她说不要再提,有许多事言之而不能行,有好几回要发愤自饮自餐,说一单食一壶饮和你一起吃总不让人焦头烂额,你看这样是什么话?曾蒙一位小姐这样夸奖我。

连我也不懂了

“……”

“什么?”

“你就随便写写,主要写点好的,我爱听的。”

“我知道,我知道——妳叫我写的字里不要有江老老上课打瞌睡这一回是吗?我知道,我知道。”

但是她没有回,于是我们也只好下回再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