承霖的部落格

Soulsan

“ 妳有心事?你说,逗着她玩。
你怎么看得出来?
这明摆着,一个女孩子独自跑到这种地方来。
你不也一个人?
这是我的嗜好,我喜欢一个人游荡,可以沉思冥想。可像妳这样一个年轻姑娘——
得了吧,不只是你们男人才有思想。
我并没有说妳没有思想。
恰恰是有的男人并没有思想!
看来妳遇到了困难。
思想人人都有,并不非要有困难。
我没有同妳争吵。
我也没有这意思。
我希望能对妳有些帮助。
等我需要的时候。
妳现在没有这种需要?
谢谢,没有。我只需要一个人,谁也别来打扰我。
这就是说妳遇到了烦恼。
随你怎么说。
妳患了忧郁症。你说得也太严重了。
那妳承认妳有烦恼。
烦恼人人都有。
可妳在自寻烦恼。
为什么?
这不需要很多学问。
你这人真油。
如果还不至于讨厌的话。
并不等于喜欢。

事情发生在从三峡到圣托里尼的游轮上,那趟游轮夜间从万州出发,整个行程大概4个小时。游轮很大,有卧室,餐厅,酒吧一应俱全。

你的座位对面是一个年轻女孩,和你年龄相仿。她讲话不很好听,带着重庆人特有的温文软嗲。没有星星的长江漆黑一片,使得旅途令人乏味。 于是你们都用不流利的普通话聊天。她说她是福建人,她问了你很多江上的生活。你一一回答,看得出来她对此颇有兴趣。

原来她已经读了大学,主修心理。她年纪轻轻也去过印度,向你解释了阿特曼、梵为何物。碰巧你那时候读过一些和印度教相关的小说,便和她聊的火热。她很漂亮,芒果味儿的香水,大耳环,纹身,充满野性的外表,但她内心丰富,声音冲动富有节奏。有时候欲言又止,叫你感受到了她暗流涌动的内心世界。聊天中你得知她父母待她不薄,八岁那年就为她订下终身大事。她于是也就上了这艘船。

你说她是个任性的孩子。

聊了两个多少小时之后,你们都感到疲惫,当时已经夜里三点多了。透过窗外,远处海面漆黑一片,近处被掀起的海浪灰色朦胧,让人眩晕,她说她要去船舱的卧室睡一会。而你想去甲板上吹吹风。

当时正是夏日,夜间的风里也裹着温暖的湿气,你在甲板上吹了半个多小时,胸中生出一股无法释放的烦闷,脑海里抑制不住的去想她,两腿就不听使唤的向她卧室的船舱走去了。

船舱的长廊没开灯,鬼魅般的漆黑,门与墙壁都难以区分。你努力沿着长廊走到尽头,又原路返回,又再次走到尽头,原路返回…。不知道走了多少个来回之后,最里面的那道门开了,一只手把你拉了进去。你紧张又兴奋,并预见到将要发生的事情,一心只想顺其自然。卧室里依然漆黑无光,你看不清她。但凭借着闻到的芒果味香水,你便知道是她。

你问她能同你过河吗?去河对岸,那边有一座灵山,可以见到种种神奇,可以忘掉痛苦,可以得到解脱,你努力引诱她。

你们亲热,温存。她说她不是傻瓜。又说那些杂种带她夜里到河里去游泳,都回来了,说是上岸以后,才发现只少了她。全是鬼话,可他们都这么说,还说可以验尸,不信尽管去找法医。她妈妈不同意,忍受不了,女孩子死的时候刚十六周岁。她知道他们不止一次约她夜里出去,把她堵在桥墩下,一个个从她身上路过去。

在只能用身体去感受的黑暗里,她像一只蝙蝠无需光线也能成功定位,严丝合缝的让你沉入她的海里。走出那道门之后,你回到夹板上,一直等到日出。海面上生出红日,远处漆黑波浪变得清晰跳跃,你庆幸今后的人生将会有所不同。

天刚亮时,船正好靠岸了,你有意去找她,但是没有遇到,于是只好租车先去到圣托里尼的酒店。酒店坐落如梯田般的层层悬崖之上,你不禁回想起文山和那个夜晚,你发现旁边就有个视野极好的观景台,在那里眺望阳光照耀下的爱琴海,真是太美了,空气通透清澈,视野一览无余,让人心生爱情的美好。于是你开始回味夜里那次有计划的失身,脑海里浮现出她野性的面容,她芒果味的香水。

这时候你又看到观景台上走来一对讲着英文的白人中年夫妇,这让你想起来她讲到她的事情,你想象着她在家里被殴打的经历,通过窗户。心生敬佩。可突然间,你想到了什么,感觉事情不对。你冷静回想那次激情时刻,闭上眼睛,让记忆回到那片极度朦胧且暧昧的黑暗中,你再次闻到了芒果味的香水,并在一片混沌之中看了一个金属片跟随那对丰满的胸部起伏跳跃。原来如此,你深吸一口从海的另一面吹来的风,感到内脏冰凉,那个金属片是她战死的爸爸留下的遗物名牌。而那个黑暗中野性十足的女人是她少言寡语的妹妹。

从三峡溪涧伸起的几棵老白果树上还未脱尽的叶子,映照得失去了颜色,只有灯光照着的走廊和屋檐才实实在在。